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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1-03-19 10:26:57 点击： 次 来源：南方找北 作者：余远环 - 小 + 大
51万律师和他们的面子 1、今天来聊聊律师。 中国的律师制度，是到民国才出现的。 第一张律师证，发给了日本留学回来的曹汝霖。 是的，就是那个后来当过外交次长的曹汝霖，那时他还没入阁。 有一天，大总统袁世凯见到曹汝霖，交谈过后，觉得他是个人才。 于是，袁世凯想劝曹汝霖放弃律务，入阁为官，问曹：“何必做律师，律师不是等于以前的讼师吗？” 曹汝霖答道：“律师与讼师，绝对不同，律师根据法律，保障人权，讼师则歪曲事实，于中取利。” 这一问一答间，体现律师制度初立时，国人对于律师的误解，以及法律人对于律师价值的维护。 从此，律师登上历史舞台，以“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作为自身的职业伦理，维护人权，推动社会进步。 他们敢作敢为，有豪情，有胆气。 最著名的是上海律师公会的律师，有做过民国司法总长和代总理的张耀曾，有做过司法总长的章士钊。 还有，沈钧儒、史良、沙千里、王造时、张志让这些民国响当当的大名人，都是上海的大律师。 他们的故事，有些相当好玩，有兴趣的可以搜索。 看到一个新闻： 目前，全国律师已突破51万人，律师事务所3.4万多家，广大律师认真履职尽责，已经成为全面依法治国的一支重要力量。 这是1月14日召开的《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部关于为律师提供一站式诉讼服务的意见》暨律师服务平台上线新闻发布会上的最新数据。 51万个律师，这些人都是社会的精英，期待他们能推动社会法治的进步。 张思之律师曾说过，律师应具有“哲人的智慧，诗人的激情，法学家的素养，政治家的立场，四者统一于科学使命、职业良心与社会正义之中。” 这个有点高，我觉得吧，有职业良心与正义感就差不多了。 有人说，律师是格外需要“面子”的职业。 这话一语中的。 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想起半个月前，和一律师朋友聚会喝酒，聊起一些案例，其中一朋友冲他说：你就是流氓律师，就会忽悠人。 说的朋友是在开玩笑，从前咱们不都看过《流氓律师》吗？ 但是，那律师朋友当场就翻脸，酒都不喝了，搞的饭局好是尴尬。 律师朋友是认真的，他是中大法律硕士毕业，妥妥的精英，他把律师的身份看得特别重。 有人那么说他，也许他觉得特没面子。 我能理解，现实中“歪曲事实，于中取利”的律师确实不少，和法官勾结，沆瀣一气的更多，律师成了掮客、权力中介，说句流氓不为过。 比如海南张家慧案，法院认定，向张家慧行贿的共有37个人， 其中18人是律师。律师在这些行贿者中，占了差不多一半，都是为了利益。 那么，我想问一问，全国51万律师，有多少在坚持职业尊严，坚守律师的面子呢？ 我的这位律师朋友，50来岁了，还有这样的自重和坚持，我觉得很难得。 爱面子的本质，是对身份的焦虑，也是对职业身份的敬畏。 希望做律师的朋友，都有这样的坚持：不做掮客，不做权力中介，遵守、敬畏、维护规则，坚守正义。 就像江平先生曾说的“律师兴，法治兴”。 2、网上看到吕良彪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律师的面子》，抱歉，直接复制，因为写得太好了： 律师是格外需要“面子”的职业。 律师的面子，不是在法庭上“战胜”乃至“羞辱”对手，而是相互尊重，让大家觉得曾经与你共同出席法庭是一件值得记忆乃至夸耀的事情。 总要声称自己比对手强大优秀，那该是多么的狭隘与不自信；凡事都得争个赢，情商那该有多低！ 律师的面子，不是让当事人“满怀感恩”地跪下去，而是帮助他们有尊严地站起来。 律师的面子，不是牛逼哄哄的自我吹嘘，而是谦虚真诚地相互辉映。 无论是自我吹捧还是有团队地抬高自己，其实细看都是可笑的。市场足够大，同行未必就是冤家。至少，莫要背后诋毁，相互拆台。有些案子或许个人根本拿不下来，为何不推荐给同行或与他人合作呢？律师当“各美其美，成人之美，美美与共”。 律师的面子，不是只能赞扬不能批评的“过度自尊”，而是自信平和地反省与自嘲。 只能听赞扬不能容忍质疑和批判之类“伟正光”的事儿，不是律师该干的。 律师的面子，不单纯取决于律师费的高低，而是综合实现律师作为法律人、政治人、商业人与文化人的职业价值。 律师费是律师保持职业独立与尊荣的基础，是衡量律师社会影响力最客观的标准之一。中国律师不仅要学会通过法律服务“站着挣钱”，还要努力学会通过各种投资方式“体面赚钱”，尽可能实现财富相对自由，使律师执业活动不过度受制于经济利益影响。 另一方面，“大律师赚不过小老板”，中国律师行业每年的律师费收入，大致和中国五百强企业中排名约二百位左右一家企业营业额相当。最有资格堪称伟大的当代律师王工、张思之们，显然都不是特别能挣钱的律师。 当然，律师的价值主要不在钱上，数钱论英雄是行业的自我矮化。 律师的面子，不在于自我的荣光与英雄，而是当事人合法权益的最大化。 即使，律师要因此“背黑锅”、“做坏人”。不同案件当采取不同的诉讼策略，所谓“律师不死磕便是耍流氓”之类的说法，如果诡辩地将死磕理解为律师的较真精神是绝对不错的，但是，如果啥案件都要“怒怼”法官、检察官效果可能适得其反，可能是对当事人的不负责任。 辩护律师当努力激发法官、检察官的正义感、对当事人的同情谅解乃至认同，尽可能激发各方的善意与优点，并努力与他人的善意与优点相处，这样于人于己于案件都是有好处的。 当然，有些案件是必须死磕的——例如冤假错案，例如程序明显违法，例如明显滥用权力，或者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案件。 往往，量刑是辩护效果的最终体现，相当意义上是当事人合法权益最大化的最重要表现形式。律师的辩护意见，可能因种种原因不被判决所“书面采纳”，但却完全有可能相当有效地降低了当事人刑期。对此，辩护律师当审时度势，理性沟通。 律师的面子，不是当上律协“领导”、成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或是获得其他头衔与荣光，而是在权力面前、在市场面前能够保持职业的独立与尊严，能够坚守职业的操守，对权力的滥用说不，为维护行业的利益敢于呐喊、对市场的违规绝不迎合。 律师服务一切人，但不向任何人出卖自己；律师服务一切机构，但不是资本的附庸或权力的打手。 江平先生说律师有三重境界：第一个境界是有高度责任心，全心全意为当事人服务；第二个有社会良心，为弱势群体、为权利被践踏的人伸张正义；第三个有历史使命感，敢于为中国的法治与宪政，挑战权威、挑战体制。 做到这些，便是律师最大的面子。 那么，现在的51万律师，扪心自问，有多少人在坚守律师的面子，坚守职业尊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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