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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8-01 08:44:20 点击： 次 来源：巨浪Billow 作者：胡·摩根 - 小 + 大
一个小小的学生杂志是怎么影响到建立起全挪威的社会民主意识的？ 挪威社会主义杂志《莫达格》（Mot-dag）培育出了不少挪威重要的公共人物，包括三个工党的总理和世界卫生组织的创立者之一。他们的经验可以证明，左翼媒体是怎么在更广泛的社会环境中确立起一个社会主义意识的，并且帮助社会主义者们在政府和国会里如何抵御建制派的反扑。本文来自雅各宾（Jacobin）杂志。 在奥斯陆大学1921年9月发行的社会主义杂志《莫达格》是既充满着振奋却又有挑战的，“《莫达格》追求一种知识性的领导”，它坚称：“不是每一位学者都属于这里，只有那些有思想的人才属于。” 它的目的便是培养来自工人和知识分子之中的革命精英，能在日后的挪威掌握政权。 《莫达格》的很多组员都成为了日后政治上的重要人物，有世界卫生组织的创立人和挪威许多著名的诗人和当代作家。但是，它最成功的还属政治方面上的。在挪威工党在1935年组建第一个真正的政府之后，即开始了三十年的社会民主式的霸权，其中，不少由《莫达格》成员担任其政府的顾问和国会议员，并且还有工党的前四任总理中的三位。 即使是这样的成功经验，也不能简单地从其自身的背景中剥离出来并复制到现在。然而，这些挪威社会主义者的努力确实为今天提供了重要的课程。如果一个左翼政党不仅要执政，而且要真正掌权，这就要求它必须在社会上确立更广泛和深厚的影响力，而不仅仅是在政府中。只有这样，它才能够承受建制派反对势力的经济压力。 在挪威的情况中，这需要一个长达数十年的项目：将一项政治事业必须要扩展到社会运动当中，并且要得到整个艺术界、学术界和民权运动的广泛而持久有力的支持。《莫达格》的故事说明，左翼媒体既可以为广大读者提供教育，又可以培养左翼知识分子的发展，这都是在整个社会中确立政治霸权的关键部分。 起源 《莫达格》是由埃尔林·福克在1921年创办的，一个出身于中上阶层自由派议员之子。他在1907年搬去了明尼苏达州并且在美国待了将近11年，并发展出了一口芝加哥口音。 这种美国—挪威的纽带对于当时两国的劳工运动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在1921年5月，一个挪威移民身份背景的美国船员工会的领袖发起了一个长达两个月的码头工人罢工，也正是发生在。受到美国同志启发的挪威船舶工人们当面临自己的工资缩减时发起自己的罢工的前七天。 在当他还在美国的岁月中，福克在美国中西部干着许许多多的工作，而大部分的工作都有着激进劳工运动（世界劳工产业联合会IWW）的代表。尽管他在当时十分倾向于革命，但他的思想更多还是被IWW的工团主义所吸引的，而非马克思主义，并且甚至发展出了对一些大企业有效性管理的尊重态度。尽管如此，他还是在1918年回到了挪威，参加了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 与德国和俄国的那样不同，挪威的社会主义斗争背景是以贸易工会的运动开始的，而不是知识界。这场运动是由马丁·特拉姆马尔领导的，他是一个坚决的禁酒主义者和前房屋油漆工，他的社会主义伦理还是大多受到了英国工党创始人吉尔·哈迪的传统思想影响。哈迪也是，将他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美国的工作并且在芝加哥出席了IWW成立的仪式。他是两战间挪威劳工运动的巨头，他甚至明确地建议工人将炸药留在工作场所以对付工贼和恶棍。 特拉姆马尔的革命社会主义在1920年代初期的挪威工党是十分流行的，福克则想把这种趋势继续带向知识界并让它流行起来。而此时，挪威仅仅只有一所大学，因此很自然地，他将这里转变为了一处高度政治化的学生社会，在这一代的大部分的人们都深深受到了一战的创伤。在《莫达格》早期的一些编辑工作中，历史系的学生阿恩·奥丁（日后他也成为了一名工党政治家）这样写道：“我们醒过来了，原来的愿望变成了生活的要求：这必须是最后的一场战争！” 福克与一个小型学习小组合作着在1921年9月发行了《莫达格》的第一期。他是一位具有超凡魅力的领袖，他希望建立起学生和青年工人的广泛联系，使革命成为他们的首要任务。正如乔治·莱基所写，该组织“试图以一种集体和纪律严明的精神代替中产阶级的个人主义” 如此密集地组织起来，以至于有人将其称为“ 僧侣命令下的黑魔法 ”。 尽管《莫达格》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对资产阶级的幻灭之子，但该组织还积极招募了贸易工会的人员。它的会员人数虽不超过200，但该杂志拥有6500名订阅者，被认为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杂志。他们的意图是影响像特拉姆马尔和奥斯卡托尔普这样的新兴工人阶级领导人，奥斯卡是前电工，并从1923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担任工党主席。但是，他们并没有将女性视为领导者，尽管有几位著名的女性成员，例如诗人英格·哈格鲁普和精神病医生妮克·瓦尔，但女性在政治工作中的地位并不高。 共产主义转向 在发行杂志的一年后的1922年，组员成立了“《莫达格》杂志共产主义组织”并且属于工党的旗下。他们保持着他们自己的核心，并同时联合了特拉姆马尔那边的革命派。 接下来的十年里发生了强烈的派系斗争。首先，一个组从社会民主党里分裂了，然后在1923年，一个共产主义的政党也同样这样做了。到这十年的最后，《莫达格》也一样要离开。然而，正是福克的《莫达格》和特拉姆马尔派的紧密关系才没有导致工党在1920年代中期破裂。 最重要的分歧指出便是围绕着党跟莫斯科第三国际指挥中心的关系问题，前者在1919年就加入了。到1922年许多挪威的社会主义者都对苏联人的指令模式感到沮丧并且尤其是后者的武装斗争的指示——因为这与挪威社会当时的反军事主义的天性相违背。在一战和俄国内战的阴影下，要流更多鲜血对挪威人来说是个悲悯的话题。 在1922年党发布了“克里斯蒂安桑草案”，一个关于介绍挪威劳工运动历史的经典文件。主要是由福克撰写的，它汇总了福克和特拉姆马尔都认为是在政治上重要的精髓：确保对于现今发展起来的成员的有效领导和工人们的自我解放。现在事后回溯的话，这份文件更像是融合了挪威民主的传统和美国对官僚主义彻底不信任的两种特色。在那时候，这与共产国际是针锋相对的，因此这也导致了，它不得不与共产国际决裂。 苏联在共产国际处的代表回应起来是非常激动的，他们在挪威的使者据说十分愤怒地想把福克扔进坟墓里变成一堆烂骨头。一次1922年执行委员会的全体大会的笔记显露出了领导层的态度：“共产国际不是一家旅店，你想入驻就入驻想走就走。荷格兰保卫《莫达格》杂志，他要求我们忠于挪威的同志。很确定的，我们是要忠于一些同志，但不是《莫达格》这种用吝啬作风来攻击我们的人。” 碍于这种情势，福克和特拉姆马尔不得不去被召集去莫斯科辩解他们自己，尽管《莫达格》小组十分欣赏苏联，但他们仍然对它持有批判态度。福克十分有独特性地将苏联领导人视为他们同等地位的，并且说话讽刺地反驳了苏联人给他们预设的战略。最主要的，挪威人想要建立一个大众版的政党，而苏联人想要建立一个领导大众的政党。最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给工党发布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必须在埃尔林·福克和共产国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终于，在接下来的1923年全国代表大会中，党内的共产主义者分离了。在这场权力争夺中，《莫达格》核心最终以特拉姆马尔派多数的优势取得权力。 然而，他们之间的合作日后将要被更苦涩的对抗所取代，到最后，不管是福克还是特拉姆马尔都受不了任何人来拯救他们。《莫达格》对党纲的长期不满终于在1925年的一次军事抗争中达到了顶点。起初工党号召人们拒绝服从兵役，但经历过一些超商层面的代表者们被逮捕后，工党很快就又退缩了并且呼吁人们停止行动。作为革命的共产主义者，《莫达格》对于这次退缩十分愤慨，尤其是因为它紧随着1923年铁路工人的动态趋势的缘故。事件积累了一个经典的有关改良还是革命的矛盾，然后结局以《莫达格》被踢出工党收尾。 任务的更新 也正是这些年，由于规避着主流政党的影响，《莫达格》的学术和文化项目得到了飞速发展。当自由派和保守派在国会，工党又将他们置之度外，共产党又是边缘势力的情况下，他们转向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反霸权工作。将知识用于社会目的是其任务更新的关键。我们在他们对前任知识分子们的批评中看到了这一点： 谁会想到科学家会为战争服务而利用科学的最新、最光荣的发现？谁又会想到艺术家，作家，诗人会把内心的热情投入到仇恨和破坏中？ 1925年，《莫达格》小组成立了工人夜校，吸引了大量的身份是教师和一些学习手册的作者的人们。一名叫年轻医学生卡尔·埃万参加了，并且他的作品日后十分流行。他后来成为了挪威的首席医生执行官，并且成功地发动了一场全国性的计划治愈了小儿麻痹症，埃万与另外两名比利时医生和南斯拉夫医生一起于1948年共同创立了世界卫生组织。 其他成员组成了社会主义建筑师协会，并自己创办了一家名为《计划》的杂志。它短暂存在的四期却代表着“在建筑界和社会住房政策制定中的最重要而激进的声音”。再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计划》的某些成员成为劳工部长，在《计划》页面上讨论的一些关于社会住房的构想将变为现实实践。 《莫达格》在那时写的最好的政治周刊，是以最猛烈尖锐的语气谴责了社会精英的统治。在挪威第一任首相克里斯蒂安·米歇尔森去世后，该杂志拒绝了将他提升为全民偶像的尝试：“在20世纪初引领这个国家的这一代人已经很无才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到来时，它失去了头脑，这使该国陷入了债务和管理不善的困境。”还有一部分甚至是谴责英国在殖民地印度的恐怖政策：“当一个地区的麻烦情绪变得太大而爆发时，英国占领军派出了一个轰炸机中队。村庄被点燃，适当的一部分土著人被炸成碎片，田地被烧毁。” 第一届工党政府 在挪威的30年代法西斯主义运动正在蓬勃向上之时，《莫达格》的成员们很有效地为学生群体提供了一种抵御这种新兴的现象的诱惑。从他们有关拍摄电影的文化项目，到他们的反法西斯主义式的鼓动，他们意识形态上的政治霸权实在是没有任何夸张之处的。它成功地边缘化了维德孔·吉斯林的民族工会，该工会试图通过组织蛊惑的学生来建立2％的选票份额。在整个1930年代的学生会选举中，所有法西斯主义和半法西斯主义的努力都屡屡被挫败。 但是，随着福克的健康状况下降，《莫达格》的命运也随之而来，而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个性。1935年，工党组建了第一届政府，这是温和转变的一部分，特拉姆马尔和福克都同意这是为了对付法西斯威胁的必要战略举措。他了解到左派需要团结之后，宣布从政坛退役，以便《莫达格》可以正式与工党合并。他和特拉姆马尔的关系变得如此脆弱，以至于福克的离去对于整合的发生是必要的。 这意味着《莫达格》必须分解为另一个单独的机构，然而，最后一个问题发誓要继续在更广泛的运动中继续其成员的工作： 《莫达格》的成员将充满喜悦和热情，将全力参加这场斗争，这场斗争将导致该党动员广泛的社会力量并赢得挪威社会主义的胜利。 《莫达格》设法以成功影响劳工运动和更广泛文化的策略进入政治领域。1900年代初，马丁·特拉纳卡尔和工会成功地组织了不满的工人，二十年后，埃尔灵·福克和《莫达格》对不满的知识分子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如果诋毁者们用反手称赞的修辞称它为“臭名昭著的《莫达格》”的话，那么支持者则该称其为“北欧国家有史以来最团结的政治组织”。 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有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以创办一本杂志，成为一个核心人物，并分散到社会中，并成为各个领域的领导者。但是，他们方法的核心是在整个社会中建立广泛影响力的想法。当代关于国家“内部”或“外部”战略的讨论通常会抵消选举党政治或“街头”行动主义的竞争吸引力，而《莫达格》的故事则强调社会主义者必须长途跋涉到各种各样的机构，实际上，一位《莫达格》的前成员甚至成为了挪威军事情报部门的负责人。 确立权力 我们可以从它从前的机构学者们留下的遗产中理解《莫达格》的经验：从世界卫生组织到文化体系，和社会主义领导的教育和科学体系。创立这种如此在社会层面广泛的威权是为社会民主霸权的先决条件，并且在社会上确立权力可以承受资本主义在社会上的反扑。 这在工党在1935年取得权力时显得更为明显，此后立即面临强大的投降压力。这种反对尤其来自雇主联合会，该联合会多年来一直与日益增长的激进工人作斗争。但是仅在那一年就面临105次罢工，这个老板俱乐部最后不得不屈服于工人和中产阶级之间的弹性联盟，签署了“基本协议”：资本家接受工会，集体谈判和罢工权，政府则同意企业主可以保留其资产所有权。 如果没有一个具有广泛共识的变革理论的运动，那么这样的妥协是无法想象的。多年的研究小组和政治教育已经教会了社会两极分化的必要性，以实现权力的平衡转变。的确，由工党领导的联盟也得到了小农党的支持，这些农党多数是农村农民，他们将支持从保守党转移了出去。工党长期以来一直承诺，如果家庭农场支持他们，就不会使其集体化。这是一项战略性决定，该决定于1935年获得了回报。 如今，在英国和其他地方，“左派”的政治活跃及其在各行各业的分布为跨国企业、大学和艺术界中的社会主义思想提供了潜力，就像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挪威一样。然而，要找到振兴工会运动文化的左翼媒体的例子，要呼应《莫达格》的有意识的教育和组织学生、年轻专业人士、以及至关重要的工人的努力，就更加困难了。 像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一样，社会的不满情绪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代社会主义者。确立权力需要非常刻意的努力。但是，即使在挪威工党陷入困境时，《莫达格》仍然是一个活跃的组织并不断在建立自己的力量，但要确保其目标不仅是增强工党的选举实力，而且是在整个社会中形成更广泛的社会主义意识。《莫达格》知道，即使当该党最终进入政府时，劳工运动也必须不仅要做好就职的准备，而且要掌握权力，要以政策对计划的深入支持为基础。 《莫达格》没有确切的翻译，可以理解它的意思是“迈向更好的时代”。我们知道，挪威的确进入了更好的时期：从20世纪初广泛的经济困难，到今天仍然享誉全球的强大的社会民主制。该杂志在其第一期中发出了主要针对有思想的学者的邀请，但同时又带有乐观的眼光：“这将是一本年轻的杂志，是对那些对自己以及对世界的未来充满信心的人的杂志。” 这就是我们今天需要的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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