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4-05 08:04:41 点击: 次 来源:硝美丽 作者:肖美丽 - 小 + 大
疫 期 小 画 太多沉重的新闻无法消化,李医生头七的时候我想:画一张他的遗像吧,作为我的哀悼仪式。 之后又断断续续地画了一些疫情期间的人物,太久没有画画了,画起来很笨拙。感谢绘画,帮助我面对其中令人悲痛的部分,让我更仔细地记住这一年发生的这一切。 2020年2月9日: 给李医生画了一个遗像作为哀悼。 这几天每晚9点我都朝着窗外吹三声口哨,为李医生,也为自由。 2020年2月10日: 画了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女生的照片。 我看到的这个照片在微博已经被删了,当时有人说要举报她;有人说要人肉她;有人暗示她收了钱(说这些的人更可能是收了钱的吧……);还有人说国人“过于自由”了。 既然我们如此自由,图中人写的字有哪一个不对吗? 怎么就冒犯到你们了? 2020年2月11日: 画了守在重症病房的90岁的老人徐美武的背影,她六十多岁的儿子确诊为新冠肺炎。稍微有在中国大医院排队经历的朋友都知道那是多难受的事。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对一个老人来说会是怎样的折磨,真的难以想象。 儿子住到重症病房后,她想给儿子买点吃的,医院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买不到,只好去找别的家属“要饭”。徐美武算相对幸运的,她的遭遇在网上引起了大量关注,她的新冠肺炎检查结果也是阴性。 我看到很多文章报道都在赞扬她母爱的伟大,网友的高赞留言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觉得这很残忍。想起有句很恶心的话叫“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其实是这些母亲不得不“刚”,被迫牺牲和忍受。人们却把不公平处境里的坚强理解成母亲神秘化、本质化的力量,讴歌之后就不用一起去面对母亲们遭遇的不公了。 徐美武的脆弱让她的坚强更耀眼,她对家人的爱也让人感动落泪。然而她为什么不得不这样坚强?比起讴歌她在困境里挣扎的伟大母爱,我们更应该追问是谁让包括她在内的弱势群体陷于如此困境? 2020年2月13日: 画了2月9日#武汉女子敲锣为母亲求床位# 李丽娜的母亲赵巧英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情危重,所有能求助的途径李丽娜都尝试了。绝望中她拿了一个不锈钢盆子,在自己阳台上“敲锣”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呐,实在没得办法了……”喊声悲凉。 李丽娜说自己也是一个“有体面工作”的人,但为了给母亲求到可以救命的床位,她“不要脸了”。从她居住小区的外貌也可以推测出她不能算底层,还曾经在医疗系统工作过,认识一些医院的朋友,即使这样她都无法为病重的母亲找到一个床位。难以想象更脆弱的人们会是怎样的处境。好在她的行为引起了关注,她妈妈有了床位。但据说她也被查出来感染了肺炎,不知现在她们情况如何。 第一个人敲锣求助“成功”了,第二个第三个还会成功吗? 2020年2月19日: 画了护士尹艳,她的工作主要是收集和搬运医疗垃圾。连续十多日每天上下5楼几十趟,搬运医疗垃圾不能用电梯,搬运物品重量以吨计。 2020年2月13日因疲劳过度,尹艳晕倒在医院旁的马路上,幸好被同事发现,即时取下口罩进行抢救,几分钟后她才苏醒过来。照片里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粘在额头上,涨得通红的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即使在非常时刻也不应无限度的透支劳动者的体力,这样既伤害工作人员的健康,抗疫工作也无法可持续进行。 尹艳的新闻下有很多人说为什么这种体力活要让一个小姑娘来干。适不适合干体力活只应该和身体的强壮程度相关,而不是性别。事实上很多体力活都是女性在承担的,例如女环卫工、女清洁工、女农民、食堂颠锅的“阿姨”,照顾孩子的妈妈、婆婆、家政工(很多小孩也很重的,还要抱很久)……只是这些体力活工资更低,更不被重视。 尹艳累倒不是因为她是个小姑娘,而是因为工作量超过了合理的范围。她应该得到的是对休息时间的保障,而不是怜香惜玉。 2020年2月22日: 画了这只红极一时的戴口罩的小猫咪,主要是因为它太可爱了。画的时候我发现这只猫咪真的不一般,首先它可以带出门遛,其次它戴上口罩也很自在的样子。我拿了个卫生纸剪了两个洞想给我家猫试一下,根本无法近身。而且这只猫的主人怎么把眼间距算得辣么准的? 猫咪当然不用戴口罩啦,它们不会感染也不会携带新冠病毒,但却因为人类的灾难而受罪。不知道这次有多少猫会因为主人无法按时赶回而饿死在家里,有些公园和校园里的野猫可能也断了粮。更不用说那些因为疫情而被杀掉的猫狗…… 2020年2月25日: 画了3个戴着奇怪保护措施的人,画完以后主角发现都是老大爷。(还有那些用大矿泉水瓶和全身塑料膜的人太难画了,就放弃了。) 猛的一看好像蛮搞笑的,有句话说“喜剧的核心是悲剧“,这些奇怪的保护措施下普通人的担忧恐惧以及买口罩的困难,我们都懂。 2020年2月27日: 画了湖北十堰的一个6岁小男孩,他的爷爷猝死在家中厕所里,孩子还给爷爷盖了被子。因为爷爷说外面有病毒不能出去,孩子就自己在家吃了两天饼干,直到被社区测体温排查的工作人员发现。 难以想象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怎么理解死亡,夜里怎么入睡,每次上厕所都要面对躺在地上的爷爷会不会害怕? 看到网上很多人在说这不关疫情的事,是父母不负责,一老一小在家疫情期间还不天天打电话真是杀千刀的。网上有的说孩子的父母离婚了都不想管孩子,有的说只是在外地打工回不来。 孩子和爷爷联系外界只靠手机(如果他们有的话),70岁的老人和6岁的儿童能不能熟练的使用手机,保持手机有电、功能正常都是问题。就算是手机这样的机器都无法按我们理想化的方式运行,更何况复杂多变的人类。 我们不知道这家人的具体的情况,我也无意替孩子的家长辩护。如果他的家长真的像网友所猜测的那么恶劣,或者干脆这个孩子已经父母双亡了,那他和他爷爷就该自认倒霉吗? 2020年3月11日: 画了一个艾医生。 新冠肺炎给了我们这些温水里的青蛙狠狠的一记教训,如果我们因为恐吓而噤声,转让了一项又一项最基本的权利,虽然能避免目前的小损失,但必然会造成未来更多人更巨大的痛苦。 2020年4月4日: 画了医患共赏夕阳的照片。 在这样紧张,压力巨大,很多人都有严重的被剥夺感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停下来看了看夕阳。 这就像困境里仍保留种花的爱好一样,在基础的生存之外,这个行为代表着生活,超出了“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的对人的关照。我想这大概是这个画面感动我的原因。 ta们有多少人? ta们是谁? ta们经历了什么? 该为此负责的,会逃掉吗? 除了鸣笛、降旗、发蜡烛, 最好的哀悼是追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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