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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随笔】我和我的月季

时间:2020-08-14 07:40:22    点击: 次    来源:硝美丽    作者:肖美丽 - 小 + 大

我和我的月季


去年秋天我搬家回成都,纠结了很久最终做了这个决定,但我至今难以想象如果在成都生活5年会是怎样。这是我长大的城市,但除了我生活过的街区,其它方面和别的陌生的城市没有多大区别。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少。
我的伙伴们,大多数也和我一样不得不搬离广州,去了别的城市;有的选择留下,就不得不继续面对jingcha定期和不定期的骚扰和施压。
从广州离开的那天我大哭了一场,在飞机上也好几次把眼泪憋回去。我和朋友谈起这次搬家和分离,朋友说我讲的感觉好像我们是一个身体里的器官被移植到了别的地方,除了痛好像互相还存在着一种幻肢的感觉。
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准确,我们更像一颗植物,被剪刀粗暴地剪断了枝条。现在我们把自己扦插到不同的土壤里,我们都必须再次生根发芽长成一颗独立的植株。说这些的时候我想的植物是月季。月季很贱,我见过它们在哪里都开得很好。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被修剪了,2015年的时候,吕频没法再回国。记得她说她的行李里只带了两双袜子。她是个收集各种颜色和花纹的腿袜的人,喜欢让袜子的颜色和身上某部分衣服呼应。
我们去帮她收拾她在北京的家,一切都是她突然离开时的样子,桌上的篮子里还大大咧咧的放着零钱;太多书了,完全不知道可以搬到哪里去;腿袜们都不幸被扔掉了,猫被收养。
我保留了她的丝绒衣架,在我不断的搬家过程中,这些衣架也都遗失了,现在我只保存了一个从她家里拿走的兰花饰物。
吕频的离开,让我觉得自己失去了留在北京的最后的理由。房租太贵,那时我住在5环的一个城中村,楼太密集了,每栋楼都安装信号放大器,但手机信号和Wi-Fi还是慢到几乎没法生活。
我搬家到了广州。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习惯每天都喝一杯红茶,也不是很高级的品味,就是用茶包冲泡的那种。
2013年她陪我做那个从北京到广州的徒步行动,走了一段时候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味觉变得很敏感和专注,吃苹果的感觉就像人生中第一次尝到苹果的味道一样,感受相当震惊。
我们走在路上都只带尽量尽量少的必须品,连晾衣绳都剪了一半扔掉,但吕频还是带了一堆茶包,那是她的必需品。一个茶包从早上喝到下午,纸袋都泡破了,细碎的茶叶在杯子里到处乱跑。一次我喝了一口吕频水壶里几乎没有味道的茶,但那次我觉得我懂得了茶的独特香味。
她离开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习惯性的给自己泡一杯茶,作为一天工作开始的标志。这样就好像保留了一些她还在陪伴我的感觉。保持了这个习惯好几年,我才意识到它和吕频的联系。大概也是因为吕频同学真的没有很多好的生活习惯值得借鉴,喝茶好像对我是一种浇灌的仪式。
回到去年冬天,我经常想着扦插的比喻,就真的去剪了两枝路上的月季。一开始不想花钱,我捡到一个花盆,从楼下花坛里挖了土,认认真真的松土,把月季枝插上。等了很久也不见起色。疫情爆发的时候,我的月季发霉了。这真是可怕的比喻,但好在它只是个比喻。我把月季枝条连着花盆一起扔掉了。如果扦插的活不了,大不了我就买一盆。
一次买菜的时候,路上有个大卡车在卖花,10元一盆,18元两盆。便宜到让我怀疑是不是从城市绿化带里偷出来的,样子也很像。我选了两盆,还去花店买了两个“正规”花盆和5块钱的土。这些土真是松软干净,像是烘焙发酵好的植物碎屑。我想这样我的月季就一定可以成功的存活了。
没过多久,两盆花的叶子不断的变黄萎缩,仔细看它的叶子上蒙着一层像蜘蛛网一样但更细密的网,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长着细腿的小虫子在爬,看得我两条胳膊起满鸡皮疙瘩。我把长虫的叶子都剪掉,过了两天这些虫子还是不断地让月季的叶子枯萎。
我试过用水把虫子和网冲掉,用稀释的洗洁精喷植物,但都没有用。虫子越来越多,叶子被我剪得没剩多少了。有天早上我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些虫子,我觉得不能再拖延了,今天一定要出门买药。
那段时间加上买菜,我一周最多也就出一次门。我又去了花店,跟老板讲了情况,她好像说了句“白蜘蛛”,就给我拿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并教我怎么用。只花了5块钱,烦恼我很久的问题就解决了。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每次浇花的时候花盆里都会有一群被惊起的会飞的小虫。一天早上,我在厨房的墙上,看到一大片虫茧。它们粘在墙上,好像撒上去的小米一样,颜色也是淡黄色。虫茧都空了,里面没有虫子,用扫把一扫就簌簌落下,这让我一阵恶心。不知道这和花盆里的虫有没有关系,显然杀白蜘蛛的药对它们不起作用。
我买了一瓶杀蚊子的那种杀虫剂,用大塑料袋把月季包起来,往里面喷杀虫剂并把袋子扎紧。第二天又补了一次杀虫剂。特别神奇的是,我看见花盆里长出了两条长长的半透明的疑似菌类的东西,很像触手。不知道这个喷杀虫剂的行为是不是在这两块小土地上造成了生化危机。
打开塑料袋之后花盆里的虫都死掉了,疑似菌类的东西也很快死掉了。就这样,这两盆花就被我折腾得差不多了,叶子也没几片了,还有一些枝条死掉了。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下一次想起来浇花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盆月季居然长了一个小小的花苞,比它以前开的花要小很多。最后它开了一朵近乎绿色的小黄花,另一盆月季也开了一朵,是橘红色的。
这几天我终于和分散在国内不同城市的几个伙伴见到了面,大家都经历了长达半年的孤独生活,有的人因为太久没有和人面对面讲话,说话音量都变小了。
我们谈起各自经历的孤立状态。可能就像古诗里写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好不容易见了面,我却仔仔细细地讲起种月季的事。讲着讲着大家不知怎么都哭了,叫我写下来。
我想这还是一个直白的比喻吧,月季可能是在各个新地方开始适应和生长的我们,也是我们在做的事情,有很多预料不到的风险,时常觉得要过不下去了,但还是要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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