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8-17 08:28:40 点击: 次 来源:网络 作者:吴国正 - 小 + 大
郊外,那戶人家 48年了!我永远忘不了下放农村插队落户那段日子,忘不了黄石郊区南湖公社那个勤劳善良的农户人家,那位慈祥可敬的老妈妈…… 1971年2月17日,我刚满十六岁,就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到广阔天地,开始了人生第一站。 初夏的一天早晨,驼背队长敲响了出工的钟声,他站在老槐树下派活路,当问到公社要派两名劳力去挖水渠时,大家都面露窘色,为了表现自己积极向上,我自告奋勇地举起手道:“队长,我去。”尽管我的小腿红肿,还敷着药膏,这时队长咧开那黑厚的嘴唇笑了:“好吧!那我就和小吴同志去吧。”于是我戴着草帽,扛着铁锹,揣着两个大饼与驼背队长随同大队人马上路了。 这是一条新开的抗旱大渠,足有二米深,四米多宽,几公里长。堤岸上红旗招展,喇叭震天,几百号人就像一条长龙,在渠内挥臂奋战。已是下午了,渠内密不通风,太阳将渠水晒得滚烫,我抡着铁锹将一块块又重又滑的泥块甩上堤岸,由于力气不足,甩出泥块又滑回渠内,溅起的泥水布满了我的双眼,更难受的是我小腿上的药膏经泥水浸泡,已经脱落,红肿的脓包穿头了。像烂柿子一样流着脓血,一旁的队长怕我收工时赶不上队伍就爬上岸去找来大队长,他俩蹲在渠边,绉着眉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叫我提前收工,先走一步。 我跛着脚,估摸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了很久,太阳偏西了,回头还见不着大队人马的影子,难道迷路吗?怎么办?空旷的田野杳无一人。 来到一座坟山前,我再也不敢走了,因为一条小路穿过密密麻麻的坟包,在小路的入口处,还横躺着两根赤裸裸的电线。我吓得只好原路返回,直到看到远处有一户人家时,才定下心来,放下铁锹,垫坐在一丘玉米地旁,企盼着队伍的出现,可等到太阳落山了还不见人影。 天色暗了下来,更糟的是下起了小雨,空旷的源野无处藏身,雨水顺着沉甸甸的草帽。淌进脖子,浸透了衬衣,经风一吹,嗖嗖凉意,田野四周一片迷茫,只有雨水打庄稼的“沙沙”声,这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像一只落群的孤雁,呆在荒野,正不知所措时,远处那户人家走出一个戴斗笠的小女孩,挑着水桶,来到离我不远处一口被青草遮掩着的水井打水,她用诧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挑着水走了,我本想开口求助,但又一想,一个小女孩人能帮我什么呢? 天快黑了,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原野十分寂静,小虫也开始鸣叫,蚊子蠓子向我袭来,被雨水湿透的衬衣,经风一吹,有些发凉,肚子饿得“咕咕”响,我蜷曲着身子,心里一阵阵发紧,心里想着今夜怎么办? 正绝望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在前面的正是那挑水的小女孩,身后是位撑着雨伞的大哥,大哥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却生生地回答了原由,他说:“你走错路了,这儿离你们知青点远着呢,还没吃饭吧,走,到我家去,”此刻我像抓到了救命草,起身跟他走。 来到一个独立的农舍前,透过朦胧的夜幕,隐约见到院内满是枣树,竹子。“吱呀”一声,大哥推开大门,眼前蓦然灯火通明,大堂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一位老大妈居中而坐,她亲切的招呼我:“快上桌吃饭,”见我局促不动,笑着说:“你们城里伢也还认生啊!莫怕,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身后一位小哥哥把我推到长凳上坐下,我不好意思吃,可他们三番五次催我快吃,并将筷子塞进我的手心,对桌的大哥把好菜夹到我的碗中堆得满满的,我这才羞涩地端起碗吃起来,老妈妈问:“那伢,你多大年纪了,”我说十六岁,“唉!”老大妈又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筷说:“这么小就离开父母,真可怜,要是我的儿女也这样,叫我心里多么难受啊!”这时我才看清了老大妈的面容,她个头很小,一只梳得油亮的发髻,束在脑后,古铜色的脸颊上深深地刻着笑的绉纹,两只眼睛流露着慈祥怜悯的目光。 我低着头吃着白米饭,还有肉真香。出于礼节,我只吃半饱便称吃饱了,因为我看见他们碗中吃的是红薯,却省出来米饭给我吃。 这时,放下碗坐在一旁给孩子喂奶的大嫂,发现了我的患腿,急忙将孩子递给那个小妹,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和一双布鞋,“快把脚洗了换上,”又转身到屋里抱出一个红十字药箱,十分娴熟的替我消毒,上药,包扎。 外面屋檐又响起了急促的“滴答”声。老妈妈说:“那伢,天太晚了,又在下雨,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送你回去,”我一听急了,连忙站起来朝门外跑去,他们追到院子,拉回我,过门槛时,我一把抓住门大门上的铁环死不松手,“我要回去,不住这里”,见我倔犟,老妈妈笑着吩咐道:“老二,老三等雨下小了,送他回去。”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我们等了很久,终于小了些,二哥三哥从大门后面堆满农具的角落里拿出斗笠、蓑衣给我穿上,他兄弟俩一前一后地打着手电,拿着鱼叉护送我上路了。 电筒光在我脚下移动,跨个电线时,我小心翼翼,经过坟山时,他俩故意和我大声说话为我壮胆,过了坟山后,他俩才告诉我,“这个坟山是不干净,连大人夜里都有点害怕,何况你这个孤身小青年呢",我们边走边聊,我有意打听他们姓名,可他们不告诉我。 泥泞的小路十分难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和路程,直到鸡叫头遍时,我才终于到见到我那熟悉的知青点,我高兴地说:“唉!终于到家了,”他们取下我头上的斗笠要返回去,我激动地一把拉住他兄弟俩,要他们进屋坐坐,可他们说:“时间太晚了,以后再来”!,掙脱了我,返身而去。看着那是束渐渐远去的雨中光柱,我的眼睛顿时一片模糊……。 后来,我买了些礼物,港饼,高粱饴等,叫同湾的青年陪我前去感谢恩人,可是他们说,“现在正农忙,到年底再去吧"!。 不料,我却很快招工回城,后虽托人多次打听,只因其姓名,地址不详,而未能感恩回报!留下了终身遗憾! 这户充满爱心的善良农户,在我孤独,困苦,迷茫的雨夜救助了我,令我终生难忘! 恩人啊!你们在哪里? 作者“黄石四中”70届 【人民之声编者按】知青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毛主席在文革中的战略布署。很多知青离开农村后,每每回忆起这段岁月,心情都是激动溢于言表,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太锻炼人了”,有微词的不是太多。本连载选自一本名叫《知青岁月》的书。通观此书所收之文,绝大多数可套用流行词是“充满正能量”。本网从即日起择此书之文进行连载。但令人大跌眼镜地却是顾问写的序言,犹如一个怨妇一样处处“滴满伤心泪”。现将序言全录如下,以供参考。 我们也是历史(代序) 胡燕怀 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岁月大多不堪回首,当年在社会底层经受的那些磨难、挣扎、痛苦和绝望,至今想起来还让人痛彻心肺。没有谁愿意选择苦难,因此人到晚年总是避免再去回想那些苦难的岁月。但是那些曾经的岁月总是在不经意间重又回到了你的眼前,就如同我眼前的这本《知青岁月》。知青岁月留给我们的是刻骨铭心融入骨髓的记忆,它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的一生,从精神到肉体。 我们这代人,是共和国一段不能抹煞的历史。 那是一段无法言说的历史。青春年少时的无知懵懂,被政治的狂热煽动得忘乎所以迷失了理智,我们听信了太多的美丽谎言。等到我们来到农村才恍然梦醒,仿佛是被人利用的弃儿。极“左”的年代结束了,我们醒过来了,那些崇高的“革命”理想成为了海市蜃楼。 那是一段需要反思的历史。几千万知青上山下乡,并没有给农村带来根本性的变化,“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无非是学会了最简单原始的农业劳动。“三农”问题和城乡差别,奢望几千万知青下乡去承受这不可能承受的历史之重!在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我们后来知道的真相是:当年无法解决这几千万人的升学和就业,需要我们这整整一代人为此而作出牺牲。于是我们成了最倒霉的一代人:大饥荒我们赶上了,“文革”我们赶上了,下乡我们赶上了,后来的下岗也让我们赶上了。若干年后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城市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位置。我们没有青春,没有学历,没有技能,干着最辛苦的工作,拿着最微薄的收入,社会的每条上升通道都在我们面前关闭,我们只能在社会的底层挣扎。或许我们可以举出几个知青中的成功者来为上山下乡正名,但那些幸运儿在数以千万计的知青群体里毕竟凤毛麟角,没有代表性。反过来被上山下乡埋没和扼杀的人才又该有多少?在正常的历史条件下,他们的人生原本就不该这样。 那是一段不能忘却的历史。不能忘却是因为它给了我们太多的改变。我们能吃苦,耐劳,面对挫折和磨难有坚韧超凡的承受力;我们努力上进,做事认真、锲而不舍,有责任感,也有担当;我们忧国忧民,富于正义感和同情心,面对比我们更不幸的人,我们愿意倾尽全力帮助,“穷”不仅独善其身,“穷”还要兼济天下。……我们所有的优秀品质都源于那段苦难。不仅仅是精神层面,还有我们的肉体。在农村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谁的身上至今没有留下繁重的体力劳动带来的创伤,长期的艰苦生活所带来的疾病困扰?那时我们都太想证明自己了,尤其是出身不好的所谓“黑五类”子女们。不能忘却,还因为苦难的生活也并非都是苦难。知青战友们的相扶相帮,患难中的情谊,生活中的笑话、趣闻轶事,善良的乡村父老对知青们的体恤和关怀,难得的一次口腹之欢,甚至一次阿Q式的苦中作乐,都成了我们坚持下去的理由。唯其是苦难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所以才弥足珍贵,让我们没齿难忘。《知青岁月》里就记载了很多这样的往事。几十年过去了,当它的作者们以轻松的笔调在写到那些往事的时候仍然如数家珍,历历在目,可见那段岁月在他们心中留下的情感。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应该感谢苦难,它铸就了我们这代人天赋异禀的优秀基因。黄石知青文学社真是做了件好事,《知青岁月》是值得收藏并传之后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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