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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6-29 15:05:10 点击： 次 来源： 作者：小义 - 小 + 大
| 移动通讯技术的进步改变了你我的生活，足不出户也能享受到各种快捷便利的到家服务，在因疫情大家都被限制外出时，外卖、快递似乎变得更加不可或缺。但是当提供这些的互联网企业接受大众的欢呼与资本的青睐时，我们不能忘记在现实中为大众提供服务的，终究是活生生的人。 纵观疫情以来的诸多报道，外卖小哥大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或是城市蜂鸟，或是贴心服务者，而这越发使外卖小哥成为一种符号化的象征，在英雄形象无限放大的同时，他们作为平凡人的一面被掩盖与忽视了。当疫情逐渐平息，当我们有时间、有余力回过头来思考时，你是否试着了解他们被折叠起来的生活，是否想过探究这幅灰色的生存图景背后的秘密？ 骑着小电驴，穿梭在鹏城车水马龙的街道，张力（化名）偶尔会不自觉地“神游”。 台风刮得最厉害的那天，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已是很少见了，他骑车路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瞥见紧闭的店铺大门，抬头是一片黯淡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力是一名鹏城的众包骑手，干这行已经五六年了，多年来他穿行在城市各个角落送餐，风雨无阻，“这个行业刚开始多劳多得，收入多，下班有活干，确实能增加不少收入。” 虽然辛苦了些，但一个月下来，也能增加几千块收入，可这两年来一切却都变了样子。 市场垄断|逐渐增大的生活压力 “后来变化大了，商人总归是利益最大化，店家、外卖员的收入大幅下降，刚开始几年，规则少，罚款少，配送费高。” 谈到现在的行业状况，张力频频感叹“现在不好跑了，挣个辛苦钱不容易”，自18年以来，当外卖市场逐渐形成垄断，资本便开始暴露本性，开始新一轮的压榨。 张力是湖南人，来鹏城已经有十几年了，除了众包骑手，他还是鹏城一名大厦电工工人，平时下班之后，便骑车兼职送外卖，日子也还过得去，然而这两年他却越发觉得，虽然每天都很辛苦，可相对收入却不见长，生活压力反而不断增大。 张力坦言，虽然来鹏城已经十多年，但从未觉得自己是“鹏城人”，而这种情况在他认识的朋友们身上都挺普遍的。“比方说来了鹏城十来年了，交社保啥也有十年，小孩上学都是问题，各种压力……”如果城市工人作为城市的真正建设者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游离于城市之外的“异乡人”，那么他们为这座城市所付出所奉献的又该怎么说？ “小孩上小学一年级，要想去附近的公立学校上学，得拿学位资格。除了社保这些要求外，以前还要有租房合同啥的，一般这边的民房出租都是没纳税合同的。要想跟房东签这个合同拿着去上学，每年得给房东最少五六千的合同费，有的要一万。明白不？相当于上个学，交两份学费。” 张力现在担心的主要还是孩子的上学问题，在外卖收入逐渐减少的情况下，生活压力，各方面，都逐渐压过来。谈及未来打算时，张力表示，未来可能就不会继续送外卖了，会考虑回湖南老家，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张力不清楚，至少现在，他仍然为生计，奔波在鹏城的各大街头，风雨无阻。 以罚代管 | 严苛的罚款制度 “罚款，不讲理由的，只要顾客不满意，投诉、差评，就会罚款，这个罚款对于专送外卖小哥严重，专送基本上都会被罚款过。众包的话，处罚，好多是拉黑几天，限制抢单。” 然而如此重要的罚款准则，公司却只有口头协议，所有依据只有加入平台时一项服务协议，平台并没有和众包骑手签订劳动合同，而这个协议只有同意，才能抢单送单。 因而最后罚多少、怎么罚，全是平台说了算。当问及是否想过大家一起找平台协商，张力表示“专送的外卖小哥，平台一般不大管的，都是转给外包公司管理。专送外卖小哥罚款都是每个站点的站长负责，他们说罚就罚。只要顾客不满意，有差评就会。比方说饭菜不好，水果味道不行，打的差评或者投诉都会让外卖小哥承担。” 当罚款与否全由站长决定时，走关系讲亲疏也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般站点混的久的，跟领导关系好，罚款就少，和站长关系好就优待，关系不好就会被故意整，而且罚款的钱，站长还会有一定提成。”面对不合理的制度设计，张力无奈表示，“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想挣这个钱，就得忍着，没地方申诉，没机构管理。” 当谈到经历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罚款时，张力现在想起仍觉得气愤不平。“本来站长开会公布的，如果顾客同意，可以100米内点送达，后来站长那边就查系统，查到说我提前点送达，要罚款，一罚款就是五百，那次罚五百，顾客也没投诉，也没差评。你明白不，就是一个月没差评没投诉，站点都会给你找点罚款的理由！” 一次五百的罚款，张力几天的辛苦劳累，一瞬间就都白干了。 资本时代|你我皆凡人 “站长一个个催着出去跑单，有的兄弟看到风太大，就把接单系统关闭了，站长就打电话催，群里发信息催，说不出去的，就扣考勤。专送的话，就是台风天气单量多，单价都一样的。” 平台是不管骑手现实状况的，即便是台风天气，“专送休息少差不多天天上班，不管天上下刀子还是地震？都必须去天天跑单。台风天气，都必须出去跑单。”，它要求的只是每天固定的工作量。 我们常在美团、饿了么等平台见到如“做xx平台骑手，月入百万不是梦！”等宣传语，可当资本垄断市场，转变为寡头经济时，真实情况是外卖员每况日下的收入，严苛的以罚代管的制度，与日益加重的工作压力。即便外卖员提起诉讼，却大都能被平台找到空子压下，零工经济下，他们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面对的却是有着完备公关法律团队的资本平台，一句“骑手与平台只是合作关系，并非劳务关系”便能驳回诸多诉求，甚至出现“每日送单量最低的外卖员会有限制措施”的养蛊式的恶性竞争，外卖员也无从反抗。 这些真实的问题，却被掩盖在资本市场繁荣的假象下，湮灭于鼓吹“宅经济”的报道中，而这其实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996引发全网讨论时曾流行这样一个段子，“熬夜加班的白领晚上点了一杯咖啡送到公司，看着外卖员忙碌的身影，不由唏嘘感慨，充满同情，可在接过外卖员手中的咖啡时，却发现外卖员也在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 其实从来没有谁比谁高贵，996甚至007的白领就和每天忙碌奔跑的外卖小哥有很大差别了吗？劳资关系的天平在不断向资方倾斜，劳动者面临越来越激烈的竞争、越来越不稳定的职业前景，和越来越狭窄的阶级晋升通道，贫富差距的不断拉大，基尼系数的一路飙升，当这些成为我们所有人的时代困局，是不是应该想一想，收起“你过得不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的指责，而去反思社会的结构性问题？ 你我皆凡人，是在资本时代努力奋斗的普通人，我们都面对着高额的房价，面对着996的压迫，面对着各方面席卷而来的压力，但我们即便崩溃，也从未放弃。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还拥有人文情怀，会关心眼前和远方的哭声。当资本时代到来，人逐渐被物化，成为社会机器运转的部件，你是否想过，去反思，去回过头思考？愿你我都拥有独立的灵魂，温暖而炙热的心。 台风刮得最厉害的那天，张力很少在街头看到人和车，临街的店铺一间间从眼前闪过，极少有开着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可他最后还是挺了挺身子，鼓足力气，继续送着下一单，他想着，送完这单，应该就能回家了吧，看看老婆孩子。这个周末，再怎么说，也要一定兑现诺言，带孩子去想去的地方转转…… |
| 责任编辑：大地风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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