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对人民之声网的支持！
谢谢您的支持！
打开微信扫一扫，即可进行扫码赞赏哦
时间：2019-01-23 18:12:16 点击： 次 来源：网络 作者：佚名 - 小 + 大
人大新光七年生死战斗录 2019年的寒假已经进行到第三天，校园里却依旧不能太平。1月21日，中国人民大学社团联合会发布了《关于注销新光平民发展协会的公告》，宣告了一个工农社团的七年寿命的终结，也宣告了一段长达几年的矛盾纠葛的终结。 七年新光，风雨征程。我们为什么而生，又为什么而死？或许在这样一个告别的前夕，再度回顾社史，既是对自己初心的叩问，又是对新光社团最好的吊唁和祭奠。 一、夜校：新光之生 2011年，新光平民发展协会脱胎于一个大学生创业孵化项目。彼时，经济危机的余波还在震荡着中国的底层大地，劳动者的生存空间不断被侵蚀。在那几年里，发生了农民工失业返乡潮，发生了富士康13连跳，发生了南海本田工人大罢工。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将工人这一几十年来不断被边缘化的群体拉回公众关注的视野，也催生了一批思考工人命运、思考社会问题，并愿意躬行实践参与社会改造的青年学生。在人民大学，新光的创始人们笃信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传统信条，认为造成工人生存艰难的原因是他们没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他们办起平民夜校，用自己的力量去撼动一点点教育资源垄断的现状。 怀着一腔热血和激情，新光的前辈们展开了热火朝天的招生，在各大食堂、宿舍撒传单，号召工友们来上课，筹划着在人大的一家豪华餐厅召开盛大的开学典礼。可是结果如何？当天只来了稀稀落落的两名工友！工人们根本不相信学生会免费给他们办夜校，还以为这是什么骗人的把戏。从那个时候起，新光的同学们才深刻地感觉到学生和工人这两个群体之间的隔阂。虽然生活在同一个校园里，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像有个保安说的，校园里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比他们获得更多的关注和保护。许多工人在人大工作了几年十几年，把自己的青春和血汗奉献给这个学校，却从来没有踏进过教学楼、体育馆、图书馆半步。没有一个学生知道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来自哪儿，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和悲欢喜乐。可以说，正是在受挫之后，大家才意识到，我们需要去做的东西太多太多。在那个理想主义的年代里，新光的创建者们，以极大的耐心和毅力，下宿舍，走食堂，串岗亭，一遍一遍地向工友们传达我们的心愿，和工友们建立起真正平等的友谊，同时不断依照着工友们的需求调整我们的课程。最终，真诚打通了工学的界限。工友们陆陆续续地加入到我们的夜校中来，鼎盛的时候，一个大教室都坐不下。我们提供技能培训、文化知识，也提供休闲娱乐和情感交流。工友们似乎真的在我们的夜校课堂找到了改变自己生活的途径，第一年的创业课就让四个工友创业成功，英语课帮助了许多保安参加成人自考…… 二、夜校停办 夜校的繁荣，伴随经济的复苏，持续了两三年的时间。 2015年前后，四万亿强心剂的药效渐退，新常态的时代悄然到来。沉重的负荷层层下压，连大学生都在因生活、就业而日益焦虑，更不用说最底层的工人家庭。阶级跃迁的通道进一步狭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们的夜校在改变工人的命运方面所能够提供的实际帮助，越来越显得微乎其微。就像工人们说的，我们帮不了他们涨工资，帮不了他们摆脱繁重的劳动，帮不了他们解决老了以后没有保障的生活。即使是那几个创业成功或者自考成功的工友，也并没有如所预想的那样改变自己的生存现状（自考上北大的保安，也逃不过返乡从事普通岗位的命运）。 另一方面，在校园里，人民大学后勤集团开始“优化管理结构”，大刀阔斧地进行裁员和用工调整。某区前厅的服务员，由15个变成8个；而服务员除了打菜以外，还要帮忙洗菜摘菜；厨师炒完菜，也要出来打菜盛饭。一个熟悉的阿姨告诉我，食堂中午用餐高峰的时候，一个人负责两三个档口，有几次忙到几欲昏厥。而同学们往往赞叹于食堂一年比一年更花式的创新、变换，却不知道诸如青团、月饼等火爆的产品是多少工人没日没夜一天工作长达14个小时赶制出来的，不知道北区食堂精致的小蝶小碗增加了多少收盘、洗碗工人的负担…… 因为劳动强度的增大和生活负担的加剧（很多工友下班后还会选择去做兼职），工人们对夜校的需求逐渐地黯淡下去。从2015年到2017年，我们一方面继续保持着多年来探索出的最受工友喜欢的课程（历史时政、技能培训等），一方面不断创新尝试着新的内容（法律知识、手工教学等），却始终没能阻止夜校逐渐衰落的步伐。2017年，夜校已经接近死亡。整个半学期，来的人最多的一次课程，是法律知识中的社保普及。可是当听到严苛的养老保险领取规定后，大多数满怀期待的工友选择了默默摇头，留给志愿者们深深的无奈。2017年4月，在无比的痛心之下，我们不得不暂时关闭了夜校。 在夜校停办的声明里，我们讲述了后勤工人的普遍遭遇，号召更多的人关心底层劳动者的权益问题。当时并未曾想过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响。阅读量很快就破万，后勤集团很快就打电话过来要求删除。第二天，时任新光社长被叫到后勤集团办公室，照着十几名老师的要求写下澄清声明，却也没能阻挡舆论的持续发酵。也大概是从这时候起，工友中间开始有人对我们说，领导不让工友和学生接触，不让工人们给我们讲他们工作的情况。芥蒂，似乎就此结下。 三、关注工人权益的开始 劳工公益的道路是艰难的，不仅仅是新光一个社团的问题。2015年后，全国各地的劳工NGO都如遇寒冬。在调查夜校衰落的原因的过程中，新光的同学们逐渐意识到，现实与书本并不一样。工人要改变命运，靠几个学生的同情，靠几堂书生气的讲课，是远远不能实现的。面对最切身的权益保护问题，新光人应当更加紧密地和工友们站在一起。 这是我们开设法律课程的初衷，也是我们触霉头的开始。当我们第一次给工友们普及劳动法律知识的时候，后勤团委的老师和我们说：“你们普法很好啊，但干嘛非得普及劳动法呢，给工友们讲讲交通安全法不是更实用吗？”我们隐隐感觉到了所触碰领域的敏感性，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更加“敏感”的一些事情隐藏在半地下的状态，例如：帮工友维权。 在三四年的时间里，新光的同学们以个人名义帮助、参与了数十起校园工人的维权事件。从陪工友到社保局核对社保信息、查阅相关法律法规、计算劳动法工资和赔偿金，到帮助撰写情况说明和法律文书、出面协助工友与主管沟通交涉，到发起校园工友权益调查并将调查结果递交学校有关部门……新光人所做的，其实远比所宣传的要多。 我们曾帮多名离职时被克扣工钱的环卫工争取到应得的工资，帮临近退休离职的食堂工友争取拿回退保的金额，帮被非法开除的工人要到赔偿金并找到新的工作，帮得了十二指肠溃疡却不能离职的工人争取到了离职的权利……直到这个学期，我们还参与了50多名保洁员工被拖欠两个月工资的事件的调查，并向包括副校长在内的多名学校领导反映调查的结果，希望用自己一点一滴的行动去推动工人权益的落实。 终于，工友当中开始口口相传着“新光的孩子们真好”的事迹，一些工友开始偷偷地来找我们寻求帮助。有些工人们离开人大了，却还留着我们的微信和电话，在外面工作遇到劳动权益受损的情况，还会记得来找我们咨询。而与此相伴的，则是工学接触的进一步敏感化。早在17年的时候，当我们去食堂找工友聊天，阿姨们总是局促不安地摆摆手，指指不远处的摄像头，然后轻声在我们耳边说：“这里有监控，主管不让和你们说话。下了班你到××地找俺，教俺查下社保嘞！” 四、劳动的尊严，工人的主体性 我们不仅希望亲身参与工人劳动权益的维护，更希望的是工人们自己能够有这个主体性去争取自己的尊严和幸福。在夜校停办之后，我们提出了新的理念和想法：希望新光不仅仅是学生社团，而能够朝着成为工人自组织的方向去发展！ 就像在劳动权益方面，我们帮助工人维权、向工友们普及法律知识的初衷，不仅仅是想帮助工友获得那一点点的经济利益，而是希望他们能够自己掌握法律和斗争的武器，以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我们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越来越多的工人知道了怎么计算和查询社保，知道退休或离职时可以向主管要求拿回个人参保的金额，知道签合同时要注意哪些防范哪些风险，知道加班工资应该怎样计算，更重要的是知道了权利只有去争取，才能得到。 我们同样也越来越多地去发掘工人们在文化创作中的主体性。其实农民工和大学生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甚至他们还有更丰富的人生经历和情感体验。他们也有有倾诉自己、表达自己的欲望和权利。在新光晚会的舞台上，工人们表达着自己作为劳动者的身份认同和呐喊心声。在工友们自编自导自演的节目《我的人大秀场》中，他们将自己每日的劳动搬上舞台，自豪地展现给所有的观众，捏包子师傅娴熟的技艺博得台下阵阵的掌声。在诗歌朗诵《中国工人》中，四位工友用近乎呐喊的声音，宣告“我是一名中国工人”，“我们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站在人大，站在北京！” 在这个过程中，以王纪傲为代表的一批工人，不仅学会了积极维护自身的权益（保安离职时争回克扣的工资，向食堂主管索要被收缴的劳动合同…），更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到了工人命运的一致性，因而产生了主动去帮助其他工人，和我们一起参与组织新光、运营新光的高度主体性和对自己工人身份的高度认同。而他最后也因此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非斩之而后快！ 五、最后的死亡 18年的夏天到来之前，新光虽然和校方之间始终存在着或明或暗的芥蒂，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在磕磕绊绊中向前开拓、发展。直到7月份，一起发生在南方的工人维权事件打破了这种平衡。 因为多名成员签署了声援工人维权的联名信，并有个别成员亲身前往工人维权的现场，新光忽地挑战到了学校管理的底线了。9月份，原新光社长被软禁在家长达30余天，导致社团审批的程序未能及时完成。而后勤集团突然宣布不再担任新光的指导单位，直到新光面向全校发出征集指导老师的征集令才得以化解危机。然而，针对新光同学的监控、孤立却才刚刚开始。但凡与新光走得近的工人、学生，都要被一一地约谈、劝诫、警告。新光虽然活着，却也只是一具空壳子而已了。 对于这一学期发生的事情，在此已无须再进行赘述。这是一段复杂艰难的历程，我们始终在为新光能正常举办活动、工友能自由地参加新光的活动、学生能和工人接触、新光的同学们不被如此严密地监视而斗争着，斗争着… 但“不要和学生说话”、“不要参加新光活动”、“工人不许进教学楼”、“发布不实消息”、“扰乱校园秩序”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诚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确也有很多做得不妥当、不成熟，甚至做错的地方（我们愿为漏刷餐费的事情再一次道歉），但无论如何，新光人是无悔的。 我们无悔支持了工人维权的事件，因为亲身参与社会改造的进程，关注中国工人阶级的命运（不仅仅是人大几千名后勤工友），将与工农并肩战斗的信念付诸实践，这是新光人永远不变的初心。我们无悔死于为劳动者权益而发声，因为虽然我们死了，但校园里对后勤工人状况的关注却提高了，工人们的劳动待遇改善了——工友们告诉我们，他们有了更合法的工资和社保，有了更短的劳动时间；他们甚至还有了一个“春华夜校”。 如果我们走后，还有人能够关注工人的权益，还有人为他们送药、买票，还有人带他们进教学楼、图书馆、大讲堂，还有人陪他们唠家常、一起笑一起哭，那么我们就无悔生，无悔死。 事实上，新光社团死了，新光的精神却永远不会死。对于我们而言，将自己的命运和工人阶级融为一体，还有更长的道路要走、可以走。 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却也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必须走大路、小路、直路和弯路。走过白天是黑夜路，走过黑夜是白天路，走过天涯还有路。走上坡路、下坡路、岔路和邪路，还要准备走绝路，走完绝路，我们再赶路！我们必须准备走绝路，走完绝路，再赶路！” |
| 责任编辑： |
感谢您对人民之声网的支持！
打开微信扫一扫，即可进行扫码赞赏哦
上一篇：中国人民大学新光平民发展协会对非法处分的集体陈述申辩书
下一篇：王纪傲到底做过保安吗？
| 共有 0 条评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