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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陈希同(9)

时间:2019-06-03 05:59:34    点击: 次    来源:网络    作者:郑理 - 小 + 大

我所知道的陈希同(9)
 
【人民之声网按语】本网发郑理所写“我所知道的陈希同”一文,原载关里随想公众号,在这里转载只是给大家提供阅读,并不代表人民之声网赞同该文中的所有观点。
郑理该文在写作时常有中断,其自述是因病所致。在4月5日的留言中,其写到因身体欠佳,医生建议休息。至于“我所知道的陈希同” 的后续之文何时面世,郑理没有提及。
 
第9章
一 访 陈 希 同
时间:2006年6月1日下午
地点:北京军区总医院干部病房楼406室
访谈内容:无主题
2006年5月25日,有关部门批准陈希同保外就医。上午由公安部、秦城监狱、北京市三方领导人在北苑监狱一起协商将陈希同移交北京市管理若干事宜,并要求三天办完移交手续。然后把陈希同的夫人章潜、长子陈晓希约到北苑监狱宣布此事,并由其夫人章潜签字。参加签字的监狱方是政委和一名副监狱长。章潜下午去医院,把此事告诉了老陈:“从6月1日开始,你可以会见客人。老陈说:“我要会见的第一个想见的人,请郑理带着鲜花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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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下午,我如约去了北京军区总医院看望已经同外界隔绝10多年的原北京市市长、市委书记陈希同。
为了不影响陈老的午睡,时针指向二点时,我才带上相机、录音机,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军区总医院。这位上了年纪的师傅,问我去医院做什么?我很坦率地说:“去看老市长陈希同。”他听说我是去看望陈市长,高兴的不得了,问我:“他为什么住院?身体不好吗?”我说:“他身体挺好的。”“挺好就好。”师傅说,“车费免交,交换条件是请你代我向陈市长问声好!”
“没问题。”师傅听了我的回答,高兴地哼着小曲,把车一直开到位于东直门内的北京军区总医院干部病房楼大门前。我下了车,师傅又叮嘱一句:“别忘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对老市长的问候!”
“当然。”我看了看表,两点半过了点。我下了车,把打车钱往车座上一放,快步走上台阶,推开大门,迈进的右脚尚未着地,一位穿军衣的门卫拦住我问:“同志,你找谁?”
我坦诚地回答:“我到406病房看病号。”
另一位穿军衣的门卫上下打量我一眼,挺客气地说:“请进。”
紧贴大门办公桌里的女同志微笑道:“首长,请坐吧。”我一迈步走进病房楼的大门,她一边为我搬椅子,一边说着从抽屉里拿起一本登记簿,然后一边问我姓名、单位、职业、年龄,一边登记。接着,这位女同志吩咐门卫给406病房打电话。
说话间,一楼大厅的电梯门开了。门卫和那位女同志几乎同声说:“首长,刘所长来接您了。”
刘所长向我走来,主动同我握手,满脸堆笑地说:“首长好!”
“我不是首长,是退休的老同志,你就叫我老郑吧!”
刘所长向我介绍:“我是咱市公安局的。”
我上了电梯,电梯在四层停了,这是干部病房楼的顶层。我的脚一踏上顶层楼,马上想到章潜在2003年4月告诉我的一件事:老陈来这里住院时,为了保密,上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安”。对此,陈老特反感。他说:“他们以为把我陈希同的名字换了,人家就不知道我是陈希同了,自欺欺人。”
老陈一直到病逝,登记簿上登记的姓名仍然是“李安”,职业是摄影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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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层楼的楼道灯光暗淡,非常寂静,有人引导我从楼道的最西端走向楼道的最东端的406病房。我发现章潜已从楼的最东头向我走了过来,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老陈等你都等急了。”并特别低声叮嘱我:“千万不要问他的病情。院长、大夫只告诉他瘤子所处的位置不好,一直在抓紧治疗,现在癌细胞还是比较活跃,为了防止进一步变为毒瘤,正在做光疗。”我点头称“是”。这时,我抬头一看,陈老已经走出病房正向我招手。我赶紧向他走去,他也向我加快脚步走来。两双已经分手10多年的手紧紧相握,尽管谁也没有说什么,但一切都在紧紧相握着的双手感觉中,都在彼此的眼神里……
我们一起走进病房,他把我带进里间。陈老向我解释道:“由于众多老朋友、老同事,都一直关心着我的情况,都想在保外就医第一天来。我考虑,为了我们有个清静的环境,和较长的见面时间,我上午安排了几位着急见面的老同事,特别把整个下午时间,留给我们俩个人单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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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病房,向阳安静,里间是病房外间是客厅。里外间摆满了鲜花。陈老把我带进里间一张圆桌前,他让我在他对面坐下,十分感慨地说:“老郑,你的头发全白了,变化太大了,11年多了啊!”
“11年多了!”我也同样感慨道,“11年多,对于一个人来说够漫长的了,人生能干事的时间,总共能有多少个11年?!”
“是啊!”陈老感叹道,“没想到,在大讲以法治国的时代,三点水却打着反腐败的幌子,把我这个衷心耿耿坚持改革开放的共产党人,一脚揣进了我们共产党自己的大牢。这11年多对于我陈希同来说,意义非同小可。想想看,一位受到小平同志肯定的北京市委书记,却被关进了当年关押国民党高级战犯的秦城监狱,这难道还不发人深醒吗?在某些人的眼里,我陈希同现在仍然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犯。1999年10月,我第一次因病住进了北京军区总医院,不知为什么给我取了个李安的假名字。在我已经年过七十五岁的时候,大夫、律师通过我的家属向监狱递交了《保外就医申请报告》。据我所知,连当时的公安部部长也批示‘同意’。可是三点水却表示反对。所以,只好又搁置起来。后来又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申请,一直拖到前几天,才在各方的压力下,实在说不下去了,最高当局这才勉强同意我陈希同保外就医。自1999年10月以来,我多次住进军区总院,都住在这里的406号干部病房成了我陈希同的专用病房。总院的院长、医生、护士等所有人员无不精心地为我治疗。不管某些人如何看待我,可这里的医务人员他们看到我总是挺亲热地叫我“陈市长”。我主动提出纠正,但他们还是这样叫我。我同这里的医生护士熟悉了以后,他们还向我提出写字留念。我们的医护人员是多么好啊,令我感动!他们还想让我在保外就医书上签字承认有罪,别白日做梦了!从监视居住到现在,我陈希同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有罪过?从来没有承认。三点水自己不坚持邓小平的改革开放路线,却把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陈希同,硬是打成最大的贪污犯。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老,您没有必要为此激动。在人民大众的心目中,您不仅不是贪官,还是一位难得的清官。”我说,“某市市委党校有位副校长曾亲口对我说:‘这回尉书记可立了大功!我们应该好好地感谢感谢他。’我惊奇地睁大眼睛问:‘尉书记立的什么功,我怎么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你都不知道,这可就有些奇了怪啦!’这位副校长说,‘从全国各地的纪检部门调动了那么多人调查陈希同的罪行,查了个底掉。查来查去,最后把陈希同查成了大清官。这难道还不应该给他记上一大功嘛’!”
陈老听了,乐得哈哈大笑。“谁个好,谁个劣,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呀!”我看着陈老说:“您的身体状况,精神面貌,比我想象得要好。您最大的变化,多了几缕白发,说话底气、精神状况、言谈举止、没有明显的变化,还是老样子。”
“秦监狱有网球场,可没人管,杂草丛生,打不了球了。我出主意,他们出力,在我建议下,网球场整修如新,我经常打网球,有时我能一气坚持打两三个小时。监狱里的头头们都知道我陈希同抓绿化抓得好,监狱长就叫我给他们出主意,搞监狱的绿化。这个活我陈希同乐意干。”
“人靠什么活着?靠的是一口气,一口正气。这口正气就是我对马克思主义、对用马克思主义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坚信不疑,有着无比深厚的情结。即使把我打入大牢,我坚定的信念、我的情结,依然不变!在我给总书记和政治局其他常委写的第一封信中,尽管文字不过百多字,已经充分表达了我的这种坚定信念和深厚情结。在秦城监狱,我一不高兴就骂人,可我只骂一个人,他就是三点水,可我从来不骂共产党。有人说把我整成这个样子,还相信共产党,有病!我不骂共产党,因为中国共产党存在的这些问题,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改!中国的强大富强,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我陈希同还是过去的陈希同,你郑理还是过去的郑理。在信仰上我们都没变,也不可能变。我们都是马列主义的忠实信徒。所以,你我的心总是相通的。”
陈老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这种爽朗的笑声,我已经11年多没有听见了。我被感染了,同他一起笑了起来。
4
笑止,我问陈希同:“周冠五被免职和办了离休手续以后,我登门看望过周冠五同志。周冠五告诉我,是你去首钢宣布的他退下来和办理离休手续。”
“是我宣布的。”陈老非常痛快地说,“中央上午开会,让我下午宣布。是总理让我宣布的。同我一起去首钢的还有冶金部部长刘淇、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张彭、冶金部毕副部长。毕副部长是去接替周冠五职务的。由刘淇宣布了毕副部长接替周冠五的职务。”我继续问陈老:“周冠五免职离休你是否在这之前知道?您去首钢宣布时都说了些什么?还有,陈健被捕你是否知道?1995年4月4日下午,在你办公室你同王宝森都说了些什么?”陈老想了想说:“我是当天上午才知道的,在这之前不知道。我宣布完,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走了。陈健被捕,上边给我打过招呼。”
“上午中央开会,决定下午就宣布免去周冠五在首钢的职务,同时逮捕从香港回京为父亲周冠五祝寿的儿子周北方。”我说,“免职老子和逮捕儿子,这两件事本来可以分开进行的,干么要安排同时进行?”
“这里头的奥妙,我一点也不清楚。”陈老接着说了下去,“4月4日下午市委常委会提前结束。我有打网球的习惯,两三天没打球了,浑身有点难受,想打打球放松放松。回到办公室,我感到时间还早,便吩咐秘书王小贝告诉王宝森来办公室一趟。没多会王宝森来到我的办公室。我请他坐下。显然,了解我的脾气的王宝森,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他能回答的问题就直截了当地回答。回答不了的,不管我怎么批评,他都沉住气听,不作任何解释。我问王:最近你情绪好像不是太好,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王宝森明确回答,“我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就打起精神来好好抓工作嘛!”
“是,打起精神好好抓工作。”王宝森说,“就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工作做不好,心里着急。”
“近来我听到有人在议论你的一些问题。”陈严肃地问道,“听说你批给胡晓凡一笔不小的贷款,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有这回事。”王宝森十分干脆地回答说。
“请你明确告诉我:你批给胡晓凡贷款,到底有什么问题?”陈希同追问王宝森。
“由于自己水平不高,我工作中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错误。”王宝森态度诚恳地回答陈希同的问话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经济上我没问题。借给胡晓凡的1个亿的人民币贷款,是购买月坛大厦用的,一切手续健全,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批评的问题,以后我会注意的。”
“是这样嘛!?”陈希同又追问王宝森,“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千万不能说假话。”
“你是我最信赖的老领导,我怎么能对你说谎呢!”
“你是我们党一手培养起来的领导干部,对党要忠诚,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就向组织如实交待清楚。我希望你放下包袱,好好工作!”陈希同态度比较缓和地说,“不过,你是主管财政的市长,在经济上要千万注意。群众对我们党的某些干部搞贪污腐败,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在经济上必须提高警惕。”
“是。”王宝森说。
陈希同说:“我本来想问问王宝森在两性关系上的问题,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太好问,欲言又止,也就没问。然后王宝森走了,我就打网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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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说到这里,我掏出笔式录音机,准备录音。陈老看着录音笔,吃惊地问:“怎么?你听力不行啦?”
“听力没问题。”我说,“这是笔式录音机。”
“那好,那好。”
陈希同谈起话来那神态、那举止、那眼神……如果有不知情的第三者旁听,绝对看不出,他是被关押在秦城监狱里的头号犯人,刚刚被保外就医的陈希同。
陈老把里间的屋门关上,开始聊我们彼此最为关心的话题。如同当年他当市长、当市委书记那样,声音是那么宏亮而坚定。陈老开场的第一句话就说:“老郑啊,一宣布我陈希同可以会见朋友了,我第一个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我给你写的字,你也收到了。给你写的诗,你已经看过了。你给我写的诗,我反复看了多遍。不斗争不行。在监狱里,我曾经进行过绝食斗争,没有斗争就没有今天。今天的成果都是斗争来的,今后我还得继续展开斗争。”
陈希同向我简述了他同某领导人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意见分歧。他一说起某人,就慷慨激昂,口若悬河,情绪激动,甚至我想插话都很难插进去。陈几次谈到三点水,几次向我强调:“我从来不骂共产党,我只骂这一个人。”在陈老同我谈话的过程中,护士总是过个二三十分钟就推开门,提醒陈老杯喝水休息休息。可他不,回答就是三个字“知道了”。尔后他依然谈他的。我理解他,这十多年,他不知受了多大委屈,心里有多少话要向亲朋好友诉说,陈老从下午3点一直说到5点多。他还在不停地说。很可能在外屋值班的护士向院长报告了,要不,院长怎么会带着一位大夫亲自来到病房,要给陈老量血压。陈老表示不用量。院长很严肃地提醒他,要休息,一定得休息。陈老依然还是那句话:“等一会”,“再等一会。”
一会又一会的,院长有些着急了,非常严肃地说:“再谈十分钟,一分钟也不能延长。”
“好好,再谈十分,然后我就休息。”
“好吧,我们看着表,就坐在外间客厅等着。”院长说着,他关上房门,坐在外间客厅里的沙发上等候着。
“陈老,为了您的身体,院长真的要生气了。”我说, “时间已过了十分钟。”
这时院长推门走了进来,向陈希同严肃地提出要求:“今天您过于劳累了,这样不行,从明天起,上午治疗时间不能接待任何客人。”老陈一再要求说:“那就下午吧。”院长坚决地说:“下午休息到三点以后再定。这是命令!”
我说:“为了你的身体,我们听从院长的,今天就谈到这里,改日接着谈。”
陈老说:“从下次开始,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往下谈。”
“过去,你不是有话不想说吗?现在保外就医了,有话可以说了。”我说,“过去为什么有话不能说,不想说……”
“好,你下次来我们就谈这个问题。过去不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也应该说了。”陈希同说,“下次我们先继续聊我为什么一直拒绝签字吧!”
“好的。一言为定!”
我们紧紧握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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