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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社岁月】-(39)纯真的感情

时间:2018-10-04 00:07:19    点击: 次    来源:原创    作者:古彭万俟轩 - 小 + 大

39)纯真的感情
 
在人们为我提亲并确定婚姻关系的那段时间里,还有两个女性曾一度闯入我的生活。其实这些算不上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是一种纯真的友谊。但我和这两位女性之间密切而又直率的交往,却让我一直难以忘怀。
1973年春天,我所在的公社组织了一支将近40人的工作队,分赴各大队开展计划生育工作。除公社卫生院抽调几名医生,其他成员均来自各个大队。有团支部书记、妇联主任,还有大队医务室的赤脚医生或卫生员。我当时也是这个工作队的成员。工作队分成三个组:手术组、宣传组、后勤组。手术组主要负责结扎、上环、流引产等手术,由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和部分赤脚医生、卫生员组成;宣传组负责开会发动、宣传动员、上门送药等,主要由团支部书记、妇联主任组成。后勤组人数很少,主要负责后勤供应。
工作队成员以女性为主,只有为数不多几个男同胞,而我就是这几个男同胞之一,同时也是整个工作队年龄最小的一个。可能需要撰写总结材料的原因,我也被分在宣传组里。当时全公社一共二十四个大队,分六个片开展工作,每次四个大队。手术室安放在位于几个大队中心位置的大队医务室里。因为每次四个大队同时进行,所以我们宣传组又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五到六人,分头去各大队宣传发动。
在我们这个以女性为主的队伍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一个姓侯,一个姓滕。
那年夏季五月底,我们工作队来到刘庄大队。工作队这个姓侯的女同志,是该大队的妇联主任。小侯入党时间很早,文革开始初中二年级时就是中共党员了。学校成立革委会时,她还被选为革委会主任。1969年底公社办高中,她成为该校首届高中毕业生之一。因为是“老党员”,毕业回村后担任大队妇联主任。这次组建工作队,她也被抽调出来。小侯当年二十四岁,正值花样年华。她个子不高,但皮肤白皙,脸庞清秀,平时轻言慢语,非常温柔的小模样。她有个姓黄的高中同学毕业后到煤矿工作,对她追得特别厉害。但小侯并不喜欢他,看到他便远远地躲开。有一次,这个姓黄的同学来工作队找她,小侯见他不肯走,竟扯过被子蒙头大哭,那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小侯为人和善,心地非常善良。但一开始我对她印象并不好,因为她曾经让我下不来台。我那时还负责工作队的伙食,每周要定期公布一次伙食账。第一次公布伙食账就出了洋相。那时候,工作队伙食非常固定,早晨稀饭、馒头、咸菜,中午、晚上除主食外另加一菜一汤。早晨一个标准,中午晚上一个标准。因为都是固定的,所以我在公布伙食时,干脆把早餐简化成稀饭,中晚餐简化成咸饭,也就是一咸一淡两个标准的意思。于是,我的公布就成了“某某稀饭几顿”,“某某咸饭几顿”。在我们苏北,“嫌饭”是个忌讳词。女人怀孕后出现慵懒、厌食、喜酸等症状,就是俗称的“嫌饭”。而我公布的“咸饭”与“嫌饭”同音,对还没有结婚的女同胞来说,无疑有点不恭。但是,我那时真的不懂“嫌饭”是啥意思,更不是故意的。我正扯着嗓子一个个公布时,小侯一伸手打掉了我的本子:“你瞎嚎什么?”我一愣,其他人这时再也憋不住,全都哄堂大笑。其实小侯是出于好意,怕我再继续念下去让大家受不了。但她当面让我出丑,让我感到非常难堪。后来小侯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而且真的不懂“嫌饭”是什么意思,便很诚恳地向我道歉。
到刘庄大队的第二天中午,我突然发起疟疾来。先是感觉寒冷异常,蒙上两条被子还受不了。过了中午开始发烧,浑身就像捂在蒸笼里一样,而且头疼剧烈,最后竟烧得迷糊过去。等到我醒来时已是小半夜,但黑咕隆咚的不知在哪里。电灯打开后才发现,我原来是睡在小侯家里。当时,我们驻在刘庄工作组只有我一个男的,小侯每天晚上回家,其他四个女队员住大队办公室,我一人住在医务室。我被烧迷糊后,小侯担心我没人照看,就和大队团支部书记李玉芝一起,用平板车把我拉到她家。那时候,小侯的父亲早已病故,大哥结婚分开单过,二哥是部队军官,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个。我醒来后不仅感觉头疼欲裂,而且口渴得厉害。小侯早已将开水倒在碗里冷着,还准备好了饭菜。她见我苏醒过来,就说,饿了吧?先喝点水,然后再吃饭。她还说,当时看你昏迷过去,真吓坏了。大队医生说没事,用冷水湿毛巾放额头上冰一冰,等烧退就好了。她说,把我拉到她家后,她一直用湿毛巾给我降温,已经换了好几次。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额头上还用手绢紧紧箍着,是我发烧时呼喊头疼,她给我箍上的。
我对此非常感激。她比我大四岁,她当时能够那样做,应该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关心,不会有其他什么意思。事情过去后,我总想感谢她。她用手绢为我箍头,后来一直也没有把手绢要回去,我就想买一个新手绢送给她。于是,我到供销社认真挑选,最后选了两条花色非常好看的手绢。刘庄工作结束后,我们来到潘楼大队。这里是我外婆所在的村庄。工作队下村后,大家已经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到了谁的村,就把大家喊到家里吃顿饭。我舅舅见我来他们村,也想喊我去吃饭。我说我们一共六个人呢,他说那就一块来吧。于是,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和小侯等人一起来到舅舅家。吃完饭,庄上正好放电影,其他几个人一窝蜂跑去看电影了。小侯觉得应该帮助我妗子收拾一下,所以落在后面。这就给我提供了一个单独送她手绢的机会。送她手绢时到底怎么开口,在此之前,我已经想过很多遍。但我心里仍然像揣着小兔一样砰砰直跳,生怕她拒绝。
出了舅舅家门,我们慢慢朝放电影的地方走。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周围很静,但我心跳得厉害,一直不敢提。快到电影场了,我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于是壮着胆子说,我生病时多亏你照顾,真得好好感谢你。她笑着说,这算什么?我说,还有那个手绢,都弄脏了,我给你买了两只新的,不知你喜欢不?她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啥?我不要!我说,已经买了,怎么办呢?她说那就留给你妹妹用吧!我一听,脑子顿时轰的一下:这是什么话?我曾经想过好多种结局:或婉言谢绝,或羞涩收下,或开始拒绝最后再收下,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我感觉受到侮辱似的,啥都没说便大步流星地跑走了。那会儿,我眼里肯定是满含泪水的。第二天,她突然找到我,悄悄对我说,既然已经买了,那我就收下吧!我一赌气:已经退给供销社了!说完扭头就走。多年以后她还嘲笑我:看你那个瞎脾气!
工作队还有一个姓滕的女队员,与小侯是高中时的同学。她是我们邻近大队的赤脚医生,比我大两岁,那年刚好二十二。这个姓滕的赤脚医生与小侯不同,她性格直爽,喜欢说笑,大家都很愿意和她接近。那时候小滕留着两条过膝的大辫子,这条辫子就好比一个与众不同的标志,城南只要提起“大辫子”,就知道说的是她。一开始我并没怎么注意,只是觉得她人长得很漂亮,是个很好看的女孩。但在我的心目中,也就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而已。让我对她真正的刮目相看,还是在赤脚医生短期培训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她的钢笔字写得特别好,在我所见过的识字人中,很少有人能超过她。而且她还看过不少书,论述点评,头头是道,。我孤陋寡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即有才气又漂亮的女孩。那时候,我特别喜欢文学,自然对有才气的人非常崇拜。特别是有才气的女孩,更让我敬佩不已。
说真的,此前我从没对女孩子动过啥念头,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孩子,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基于这种奇怪的念头,我便有意识地与她多接近,比如跟她一道去她同学家,跟她一起下队搞宣传。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多找些机会跟她待在一起。我觉得跟她在一块就是一种享受。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我还故意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在我那时年龄比她们都小,她们把我当小弟弟看待,所以没人看穿我的小心眼。
“四夏”(夏收、夏种、夏分、夏管)期间,我们工作队放假一个月回家收麦子。我觉得这一个月就像一年那么漫长,总想再看到她。可是,我怕贸然前去她会生气,还怕惹得人家耻笑。如果真要去,就必须找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借口。当时,她村上有个喜欢文学创作的男知青郑群德,我们曾在公社通讯员学习班接触过。我便借故找他讨教文学,其实是别有用心。知青郑群德等人就住在大队部附近,医务室和他们住处连在一起,我来讨教文学,自然会见到近在咫尺的小滕。那天我非常高兴,小滕见到我来,也很热情。因为中午饭是在郑群德家里吃的,小滕过意不去,还专门让她母亲烙了烙馍,炒了鸡蛋端过来。小滕可能并不知道我是为她而来,她这样做也纯粹是尽地主之谊。但我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激动了好几天。
因为我对小滕很在意,所以就会做出很多让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那时候,小滕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人们关注。但不知为什么,我对别人的关注却很不高兴。有一次,她在某大队搞宣传,一个大队干部非常热心地要教她学自行车。我听说这件事后,就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腾起,但却不知如何去发泄。其实,那时候小滕对我也很友好,但这种友好只是对小弟弟关心信任的那种。
那段时间我就像着了魔似的,吃睡不安,满脑子都是小滕的影子。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对一个异性产生如此痴迷的情感,她应该算是第一个!说真的,此前我对小侯的情感只是出于感激,就是想感谢她。而对小滕却不是,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有一天晚上,我竟忘乎所以,神使鬼差地跑到她的村头,可是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悻悻地回去。这种情绪虽然一直在折磨着我,但我却从来不敢说出口。即使有机会和她单独呆在一起,我也故意装出漫不经心样子,说话显得很随意,处处显现出小弟的身份,生怕她看透我的鬼心眼。
1974年春天,县卫生局组织全县赤脚医生,分赴各公社开展抗疟运动。小滕所去的大队,有个民办教师对她非常着迷,拼了命想追她,后来还把求爱信寄到我们集中开会的县委招待所里。小滕很反感,并把这封信拿给我看。我当然也很生气,就说不要理他,更不要回信,要不然他还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小滕同意我的看法,而且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其实,当时小滕并不知道我的心思,可能还以为我是真诚关心她。说实在的,我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产生什么念头和企图。现在想起来很可笑,别人对她有啥想法,关我什么事呢?
抗疟运动的第二阶段,小滕又分到铜山县最偏远的伊庄公社。我则被铜山县卫生局、铜山县防疫站留在局机关编印《抗疟战报》。在此期间我特地借故采访,专门去了一趟伊庄公社。别人还以为我真的是去采访,其实真正目的就是想见见她。
但是,即便如此,我却从来没敢在她面前流露过自己的真正情感,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示都没有过。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动过这种念头。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很纯洁的,我和小滕甚至连手都没碰过。这种微妙的感情折磨了我一年多,直到1975年夏天才告一段落。那天,我突然听说小滕找好对象了,还是个现役军官。我听后傻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后,这种失落感一直持续好多年。
其实,就在我和小侯、小滕友好交往的同时,还有两个故事是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工作队来到我们大队后,我也按惯例把大家请到家里吃饭,小侯、小滕都来了。就是这顿饭,引出后面两个故事。
小侯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就嫁在我们村,还和我家一个生产队。她姐姐见妹妹在我们家吃饭,还有说有笑的很亲热,就觉得我们非常般配,于是就向我父亲提亲,要把她妹妹嫁过来。可是,我父亲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小侯比她姐姐小了差不多二十岁,她姐姐的儿子都比我大好几岁。最关键地是,小侯的姐姐比我辈分长,我一直喊她大娘。小侯姐姐便说,咱们两家又没有亲戚,以后改过来不就行了!我父亲还是不同意,他悄悄对我娘说,这么做有些别别扭扭的,过去喊大娘,现在改叫姐姐,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吗?当然还有一层意思他没有明说。我父亲那时候已经是生产队长,小侯姐姐把妹妹介绍给我,这就有巴结队长的嫌疑。父亲不想把这种事弄得很尴尬,所以便借辈分说事。于是,这门亲事只能无疾而终。
小滕也有两个姑妈嫁到我们村,其中她二姑还和我家一个生产队。她二姑看见侄女从我们家吃饭出来,高兴地又说又笑,就有了想法。她向我父母提出来后,我父母便在一起商议,都说这女孩长得是不错,就是两条大辫子太长,每天梳起来费事拉巴的,怎么下地干活呀!我父亲最后拍板,这女孩不是咱庄户人家的媳妇,我看还是算了吧!
其实,这两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多年以后才从母亲口中得知。那时候,我已结婚成家,小侯、小滕也早已成了贤妻良母。那种纯真的友谊只能成为我心中美好的记忆了!
 
2017年2月23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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